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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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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淚不住地從那雙大眼睛裏滾落。

木奕珩抱著懷裏的人兒, 倒在帳子裏, 跟她陪小意兒, “好卿卿,是我錯了, 下回我不這樣, 你別哭啊。”

林雲暖吸著鼻子不理他。

她是真委屈啊。

本來就不想嫁, 這廝強取豪奪要娶她,如今兒子都生了, 他就不加珍惜, 這般的作踐她。

剛才還逼她瞧著鏡子, 叫她看他是怎麽弄的……

他怎麽就能這麽不要臉, 這麽狠心!

大腿上頭給他捏得一個個手印子,手腕這會子還疼, 他是拿跟人拼命的力氣在對付她!

木奕珩笑嘻嘻地把她箍著, “你就說,你怎麽能不氣?我叫你打一百個嘴巴子, 打得我像衛子諺似的,成不成?”

林雲暖肩膀一聳,捂著臉不理。

木奕珩:“你掐我,咬我?要不, 踹我兩腳?”

林雲暖會理他才怪了。

木奕珩撓著頭道:“咱倆是兩口子, 我就是那什麽你,那也是天經地義,你哭成這樣, 人家不知道的,以為我強汙良家婦女呢!”

說得像他之前夜裏爬她窗戶時,倆人就已經成親了似的。

林雲暖的哭聲止了一息,抓住他手腕,狠狠咬他手背。

木奕珩咬牙笑罵:“真咬啊?哎、哎、見血了,你這狠心婆娘!”

他連連嘶聲,收回手,上頭兩排好深的牙齒印。有一道特別深,滲了血珠子。

林雲暖趁機溜到被子裏去,把自己緊緊裹著,甕聲甕氣地道:“你滾下去!”

木奕珩嘿嘿一笑:“好嘞您吶,小人這便滾。”

就聽噗通一聲,他身子一翻,讓自己墜在寶相團花地毯上頭。發出誇張的“哎喲”聲。

林雲暖勾起嘴角想笑,眼睛一瞭,餘光撞見適才讓她屈辱不堪的銅鏡,瞬時表情凝住,眉頭擰緊。

“你出去!”

這會根本不想和他同處一室。

木奕珩一聽這話可不依了,“出去?出去哪兒?”

林雲暖用被子蒙頭,不語。

木奕珩翻身爬起來,上前來扯她被子,一扯扯不動,把她連被子一塊抱起來,擱在自己腿上。

“要不別慪氣了,適才累得腳都軟了,你就當心疼心疼你男人,行行好準我在您腳底下蜷一夜?明兒回家我給你端茶捶背,伺候你更衣洗澡……”

林雲暖在被子裏扭動身子,氣得罵道:“你不要臉!”

木奕珩嘿嘿一笑:“那是。臉值幾個錢。我若光知道要臉,咱倆能有鈺哥兒?”

提到鈺哥兒,林雲暖就更氣了。

“好好的有家不回,偏跑到這兒來……鈺哥兒在老祖宗那兒,說不準鬧得老祖宗沒法兒睡……”

她雖是抱怨,雖是生氣,到底是和他說話了。只要不是不理他,他就保準能讓話題繼續下去。

木奕珩就裝模作樣的一蹙眉,把她抱放在床上,“這麽一說,確實不妥。咱倆趕緊瞇一會兒,天一亮就飛速趕回去,把鈺哥兒接出來。不然可不得累壞了祖母?你往裏讓讓,咱倆這麽將就躺一躺……”腳一擡就想躺上去抱她。

若非林雲暖太知道這人是什麽德行,怕是已經著了道,她冷哼一聲,仰面躺在外側枕上,“不必了,你去前頭陪守門的兩夫妻也好,去後頭廚房陪燒火的小子也好,總之這屋,有你沒我!你要執意在這兒,那我就出去!”

他總不會舍得叫她出去吹冷風?

木奕珩嘆了口氣;“非讓我出去?”我才出了一身汗,出去一吹風,你不怕我病了?”

她扭頭朝裏,不答。

“……罷了,既然你這麽狠心,我就去外頭狗窩裏縮一晚。反正我這人是沒人疼的,娘親死的早,看慣人眼色。我這便出去,叫你稱心如意!”

他唉聲嘆氣自憐自艾說一大堆,林雲暖連眉毛都沒擡一下。

就聽門被拉開的聲音,接著“砰”一聲關上。

林雲暖翻身坐起來,抹掉眼淚,對著門怔怔發呆。

聽見木奕珩在外大聲地顫聲喊:“好冷,娘哎,這風真夠涼的!”

林雲暖嘴唇一抿,把被子蒙在頭上,躺了下去。

昏昏沈沈,她想著心事。

今晚唐逸說的那些話,她原準備永不提起。

可畫在別的男人手上,木奕珩當真一點都不介意?

那畫畫得雖不甚像,可原型到底是她,這般想著,自己一陣陣犯惡心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她才睡著了。

醒來,發現自己給人抱著。

頭枕在他壯實的手臂上,臉頰貼著他堅硬的胸膛,手自然環抱住他腰身。

這動作,自婚後已經自然成習慣。

兩人從來都是這樣親密相擁睡去。

昨晚的不愉快,猶在心底發酵,可這一瞬的溫情,卻教她有些不忍心破壞。

她仰面打量他的睡顏。

陽光透過窗紙灑進來,是柔和的暖色調。

他的睫毛在消瘦的臉上映出濃重的影。下巴線條利落,嘴唇很薄。

人們常說,長眼薄唇,是薄情寡義之相。

木奕珩便長著一張,這樣薄情的臉。

她的目光在他臉上凝住,腦海裏突然躥起某個詭異的念頭。

昨晚,是她第二回 見著衛國公。第一回因為驚懼害怕什麽的,她不曾看仔細。

此刻一回想,依稀,衛國公的嘴唇,也是這樣的弧度,這樣的形狀。

還有下巴,眉毛,身高……

木奕珩和他,竟是有三四成相像!

這一念頭一起,連她自己也覺得匪夷所思。不由自嘲,莫不是天下所有好看的男子,都有相似的地方?

她失神太久,不曾察覺,頭頂上原本綿長和緩的呼吸,變得有些粗重急促。

某處驚人的變化讓她醒神,林雲暖又驚又臊,一把將他推開,“木奕珩,你裝睡!你這下流胚子,你給我滾起來!”

木奕珩一臉委屈,瞇起狹長的眼:“這不能怪我,這大早上,男人都這樣……再說,你怎麽惡人先告狀?分明是你偷瞧我!”

林雲暖快速起身,走到櫃前抓一件衣服裹住自己。

她提起茶壺,陰陰問道:“誰讓你進來的?你昨晚,又爬窗?”

木奕珩笑得直咳嗽,坐起身,一把扯住她手臂,“幹嘛,還想潑我一身茶?被子弄汙,不怕人家誤以為咱們做壞事了?”

林雲暖氣得咬牙:“你還知道人家會偷笑麽?”昨晚鬧那麽大動靜,臉早丟光了,這時候才來掩耳盜鈴,未免太遲了。

木奕珩就著茶壺灌了一口冷茶水,“別鬧了。咱一會兒用了早飯,趕緊趕回去瞧鈺哥兒,想死我大兒子了!”

林雲暖只好暫先揭過。

婆子端來碧粳粥和幾碟時鮮小菜,林雲暖吃不下,捂著小腹一陣陣發冷汗。

木奕珩察覺她面色不好,擡手探她額頭:“你這是怎麽了?飯菜有什麽不妥。”面色一沈,就要喊人進來質問。

林雲暖連忙拉住他袖子,小聲道:“別嚷嚷……我大約,小日子快到了……”

木奕珩眉頭一蹙:“怎麽這麽及時?我才回來兩天,你就小日子!”

那臉色黑沈的嚇人,埋頭在桌案上拿著筷子與盤裏的菜較勁,“出去一個多月,滿心裏頭想著你,回來才開了兩回葷,還與我甩臉子,這下好了,又小日子,我瞧我幹脆出嫁當和尚,清心寡欲山裏修行算了!”

林雲暖給他說得哭笑不得,伸手一推他:“行了你!說得你多委屈似的!”委屈的是她好不好?昨晚的賬還沒算完呢,他倒叫起屈來了!

木奕珩見好就收,端了粥碗遞到她手上,“罷了,你不舒坦,難道我不心疼?趁熱喝點熱的下去,一會兒到家我去接鈺哥兒,順便跟娘打聲招呼,就說你病了不過去請安,在屋裏歇兩天。”

只要他在,她的請安次數就必然銳減。跟他在一起後,林雲暖不得已練就了裝腔作勢的本領,只當自己瞧不見旁人的眼光聽不懂人家的揶揄。

木奕珩著實寵得她不像話。

換在別的人家,但凡婆母難相處一點,就她這幅樣子,怕早給休棄出門幾百回了吧?

一想,覺得木大夫人這個後婆婆,其實也挺難做人的。

養子得供著,他娶回來的媳婦兒又得忍著,還得處處操心他們的事兒,生怕哪裏沒叫他們滿意給人說她待養子不仁的機會。

林雲暖無言嘆了一聲。若是自己兒子將來娶了這樣的兒媳,嫁過人,比兒子大好幾歲,身子又不好,還動不動生氣不高興,三天兩頭招惹些閑話出來……大概自己這個親婆婆也忍不了吧?

林雲暖接過粥碗,忍著不適將熱粥用了。

木奕珩拿帕子替她擦拭,湊唇過來親親她的嘴角:“每回你小日子都疼得死去活來,這就沒法子治麽?沈世京沽名釣譽,根本沒把你身子調理好嘛。回頭我找他爹沈院判問問,定要給你弄個根治的方子,叫你不再受這零碎苦楚。”

林雲暖心早軟下來,嘴裏卻不肯讓步:“得了你!非把我這點事兒嚷給全天下知道?”

兩人回到木家,昨晚的一點小風波似乎消弭於無形。

木奕珩猶如吃了顆定心丸,安心去東營處理他的公事。

外頭棘手的麻煩還未解除。

昨晚唐逸出現在京城,說明什麽?

說明威武侯回來了!

他精心安排的一場大戲,沒能消損威武侯的實力。

巨人一旦撂倒,不能一舉謀其要害,今後再想施為,怕就難了。

他安插不少人在東營,均是有家有口有名有姓的人物,總不能叫他們跟他一起賠進去,得趕在威武侯動手將人拔除前,先自己把後方安頓好。

木奕珩一進東營,就察覺到營中詭異的氣氛。

今天格外靜。

平時休息時嘻嘻哈哈相互吹牛打屁的兵士們一個個嚴肅無比,厚重鎧甲穿在身上,沒一個敢解開衣裳吹涼。

木奕珩才想往自己的營隊走,就給宋將軍的親衛叫住,“木千總,將軍叫您進去。”

木奕珩點點頭,解下袍子換了戎裝。

在門前瞥見威武侯的黑甲衛時,木奕珩就大概猜到,童傑在內。

“得令!”木奕珩難得站得筆直,行禮進屋。

迎面撞上衛國公看來的目光,木奕珩眸子閃了閃。

宋將軍在下首陪坐,威武侯和衛國公一左一右坐在上位。

“奕珩啊!”宋將軍當先開口,粗獷的嗓門難得壓低幾分,“適才國公與侯爺商量,想將你調去禁衛營。”

禁衛,還有另一種說法,叫做金吾。是皇帝禦軍,直接接受天子統領,在京中不少子弟捐官,都希望能捐個大內的禁軍職位,一來容易親近貴人,擢拔飛快。二來大內事情清閑,畢竟沒幾個真有膽子擅闖禁宮,或是刺殺皇帝妃嬪,比之外頭苦哈哈的兵營,著實算是肥差。

木奕珩想也不想便拒絕道:“多謝諸位大人擡愛。木九不才,還需歷練,宋將軍治軍有方,木九在宋將軍手下,受益匪淺,願效勞將軍麾下。”

衛國公垂目喝茶,並不出言。倒是威武侯發白的唇一彎,啞聲笑道:“是國公爺一片心意,他有心栽培於你,宋將軍怎好阻你前程?”

他的聲音虛弱無力,臉色暗沈泛青,似大病了一場。

體內餘毒未清,到底有所損傷。腿骨折斷,雖續接上了,卻不大能使力,從前英朗不凡的威武侯,如今成了可笑的跛子。這一切都賴面前這唇紅齒白的年輕男子所賜。

童傑的目光,在他臉上貪戀地輾轉一圈,視線下移,落在他的右臂上。

木奕珩損一條手臂。他傷一條腿。

罷了,便算還了他!

宋將軍恰撞見威武侯不加遮掩的目光,心底猛地打個突兒。

原來威武侯對木奕珩……

難怪故意將他丟在自己手上,要求嚴加折磨……

是想他服軟?

宋將軍一個大老粗都能看明白的事,衛國公又怎會看不出來?

他一方面憤怒童傑將主意打他兒子身上,一方面又暗恨木奕珩不識好歹。

若早早同他站在一線,何必在童傑手下受辱?

只是,他們都算錯了木奕珩。

他不但覺得這樣挺有趣,甚至很享受這種博弈過程。

這回弄不死童傑,自還要再想法子。

至於衛國公,……木奕珩嗤笑了下,什麽東西,也敢以他老子自居?

此刻,衛國公府內,衛子諺在帝姬房外哭訴。

“娘親,您當真不救兒子麽?爹爹這樣待兒子,豈不成心幫著外人,至兒子於死地?兒子受些苦楚沒什麽,天下無不是之父母,父親想罰兒子,兒子不敢有怨言。兒子只怕自己熬不住,若有個……有個好歹,娘親您可怎麽辦啊?兒子實在不忍您傷心!”

他哭嚎已久,青青腫腫的臉上盡是眼淚鼻涕。

過了好一會兒,房門才從內打開。

邱嬤嬤從內走出,朝衛子諺行禮。

“世子,殿下乏了,她身子不好,您還是別擾她了。有什麽事,老奴會為世子轉告,世子您還是……”

她話沒說完,衛子諺已經從地上跳起,他指著邱嬤嬤大罵:“你是什麽東西?我要見我娘親,你憑什麽推三阻四?我娘怎可能不見我?你滾開,我要進去瞧我娘!”

邱嬤嬤大驚失色,連忙撲在地上抱住他的腿:“世子,您不能進去!殿下……殿下他……”

衛子諺一腳踢翻邱嬤嬤。院內兩個小丫頭想上前,都給他惡狠狠的模樣嚇退,衛子諺強闖帝姬屋中,只見珠簾後頭,紗帳裏,慌慌忙忙穿衣的榮安。

衛子諺連忙跪地,面上是恭敬,心裏卻是惶惑不已。

榮安床下,有一只男人的靴子。

粉底皂色,繡青雲紋,是護衛宗親的禁衛服制。

榮安聲音聽來氣急敗壞:“衛子諺,你越發有出息了!連你娘的屋子也敢闖!”

衛子諺眼睛滴溜溜轉,在屋中四處搜尋可疑痕跡。

他躬身道:“皆因娘親不肯見我,父親待我這般,娘親又避而不見,究竟兒子做錯什麽,叫爹娘一致厭惡成這般?”

似乎……屏風後,有個黑影。

他心中驚疑,如何不敢相信。

爹娘雖不見如何恩愛,卻也是相敬如賓。這些年娘病著靜養,爹為不擾她,不準人輕易踏足這邊的院子。榮安的脈案卻是須得給衛國公瞧的,多少次衛子諺親眼撞見,衛國公與太醫打聽榮安的病情,吩咐用藥必要溫和,不得用虎狼之藥追求一時奏效卻傷及根本。

母親榮安帝姬出身高貴,又是當時第一重臣之妻,她房裏有人?有男人?

衛子諺在此道上乃是無師自通的類型,他稍一推測,已經能猜出大半。

榮安此時必是心慌的,她聲音聽來有些發顫:“你不好生在房裏將養著,在我院裏哭哭啼啼成何體統?你爹教訓你,那都是為你好的。你自己回去好生反思,想想到底自己做錯了什麽?你不犯錯,你爹怎可能罰你?”

平素榮安不茍言笑,雖待他寵溺非常,說起話來卻也是冷冰冰的,有時瞧來的目光,還夾帶幾許厭惡神色。

衛子諺從不知自己到底是如何得罪了爹娘,他從小就知道,自己爹娘和旁人的爹娘有些不同。邱嬤嬤告訴他,那是因為她娘是帝姬,他爹是國公,位高權重,一舉手一投足皆有無數雙眼睛看著,因此對他嚴厲些,也是一片苦心,不希望他給人瞧了笑話。

可今日的榮安,說話時眼神閃爍,神色極不自然,絕非他往日熟悉那般清冷疏離的模樣。

衛子諺心中有了計較,便匆匆認錯,告辭出來。

丹樨上頭只留兩個小丫頭,邱嬤嬤是裏頭稍間候著的。外頭一個侍衛也無,明顯是給刻意驅逐。

衛子諺緊咬牙根,立在墻下黑影裏,隱匿身形盯住榮安的房門。

過了許久。

久到他以為自己是一時眼花看錯,想要放棄了。

就聽那房門微微一聲輕響。

衛子諺將自己縮得極低,捂住嘴生怕自己發出不合時宜的響動驚了對方。

從房中走出來一個魁梧的男人。

一面走,一面束腰刀。

青色錦袍,雲紋皂靴。頭上圓頂的大沿帽。

是榮安的侍衛。

他在丹樨上停了一息,屋檐下垂掛的燈籠照亮他的臉龐。

李聰!

衛子諺身子搖晃,幾乎跌倒在地上。

這侍衛才調來不久,補的是前頭一個突然想不開自盡的侍衛的缺兒,這人他之所以認識,是因為,李聰這回補缺走的是世子夫人的路子。

如果他沒記錯,李聰還比他小兩歲。

衛子諺心裏翻起滔天駭浪。

有兩個念頭同時沖上腦海。

一,他娘和一個比她兒子還年輕的侍衛胡來,真特麽惡心!二,這李聰,留不得,給父親衛國公知道,連他娘怕都要不好過,將來又有誰能給他撐腰?

屋裏,邱嬤嬤端藥過來,恭敬地遞到帳外。

榮安額上滲著虛汗,沒半點兒的力氣。

她朝邱嬤嬤擺擺手:“端下去,不用。”

邱嬤嬤抿了抿嘴唇,勸道:“殿下莫要任性,萬一壞事,受苦的還是殿下。”

榮安冷笑一聲,從被裏坐起身來。

“怎麽,我這把年紀,這副鬼樣子,還能懷胎不成?那衛雍和怎可能容我再生一個孽種冠他的姓?”

邱嬤嬤心痛榮安,眸子一閃,提及另一事來,“殿下已經容這李聰三回……再不動手,叫他嚷給外頭知道,萬一傳到國公耳中……奴婢想著,要不就賜桌酒菜給他,也算好生送他上路,不枉他伺候殿下一場。”

提及李聰,榮安蒼白的面孔上頭罕見地飛起一抹紅霞。她失神的眸子輕輕閉合,嘆息般道:“你不要多事,這人……我還有用……”

李聰中等身材,為人機靈,外表俊美,頭回榮安喊他進房,他還有些驚懼,生怕自己會錯了意。

如今熟門熟路,便如魚得水般,哼著曲兒往自己住的跨院走。

陡然一個人影躥出,橫在他面前。

衛子諺惡狠狠地指著他道:“李聰,我看你他媽是活得不耐煩了!”

李聰下意識地去摸腰刀,辨認出面前的是府中少主衛子諺,連忙拱手致禮:“原來是世子。世子可對屬下有何誤會?”

說這話時,未免心虛。

適才衛子諺闖入屋中,險些抓了先行,難不成自己露了什麽馬腳,叫衛子諺瞧出來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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